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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老阿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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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老阿坤

姬南天用了相當一段時間,終於確定自己在經歷的大概率是顧淵的過往。他不明白夢讓自己以旁觀者的身份經歷這些,到底打算幹什麽。

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自認不會被虛假的顧淵幻象左右,也不會沈淪於此,可夢為什麽要保留自己原有的記憶?

要想留下他,幹脆把自己記憶抹除不是更好?

可私心上,姬南天的確好奇顧淵經歷了什麽,他知曉哪怕自己問,顧淵也不會說。

如果不是夢,他恐怕一生都不會有機會知道。

只是當時的姬南天,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待8年。

姬南天見證了顧淵從少年到青年,他無數次在巷口被顧淵拉起手,迎著夕陽走回家。

漫長的歲月中,姬南天早已發現,在這個世界裏,只有顧淵和師傅能看到他,與他有交流觸碰,別人根本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也許就因為不是現實,這種詭異的情況除了姬南天以外,任何人,包括顧淵師徒都沒有感覺任何不對勁。

在顧淵被年長的鄰居小孩欺負時,姬南天習慣性用內力一掌推過去,卻穿透了鄰居小孩的身體。

顧淵如同看不到這奇怪的一幕,依舊隱忍著街坊小孩的欺負,孤立與羞辱慢慢長大。

姬南天任何想幹涉或保護的行為都因無法觸碰別人而只能眼睜睜看著,甚至有時想說什麽都會被莫名禁言。

顧淵總是帶著傷,不在意地笑。

他怕給師傅添麻煩,也怕被丟回孤兒院,所以每次受欺辱,都優先保護露在衣服外的部分,這樣回去不會被師傅發現。

他知道自己和那些天生有父母的孩子不一樣。於是顧淵拼命學刺青秘法,努力孝順師傅,其他什麽都不說。

而姬南天只能被迫當個徹底的“旁觀者”,什麽都不能做。

無力感愈重,痛楚愈深。

“南天,又皺眉頭,”擡手撫平少年姬南天的眉間折痕,“小小年紀怎麽總是憂心忡忡的。”顧淵一臉無奈。

“師傅今天70大壽,我買好禮物了,咱們快回家!”顧淵拿著一個禮盒。

“記得說點吉利話,你再這麽話少我會以為你得自閉癥了。”顧淵不放心地看他。

“我沒有……”後面的話一如既往,說不出來。

“哎呀青春期嘛我懂的!”像8年前一樣,顧淵拉起少年姬南天的手,走回了家。

一開門,師傅公輸行精神矍鑠地坐在桌前,看到門口兩個玉樹臨風的男生,相當高興。

“回來啦,快過來吃飯。”老人頭發在後腦勺梳了個小揪,身穿家居服,正拿筷子把肥牛卷下到鍋裏。

老人最愛吃辣火鍋,地獄辣那種。

“生日快樂!”顧淵給了公輸行一個大大的擁抱,抹著被辣鍋熏出的眼淚連忙把禮物放到師傅懷裏,留下一句“我去洗把臉”便進了洗手間。

姬南天:“師傅,生日快樂。”

他只能等待,夢境真正的目的顯露。

幾人吃著火鍋,水面飄了厚厚一層辣椒,霧氣蒸騰。

公輸行笑盈盈地看著兩人,欣慰孩子們長大了,舉起酒盅喝了一口,“希望你們兩以後成家立業,平平凡凡健健康康,為師就知足了。”

“師傅,是您過生日,別操心我倆啦,給自己許個願呀。”顧淵辣的嘴唇都厚了一圈,也笑著打趣。

“我祝師傅和師兄,平安順遂,康樂長壽。”姬南天低下眼,說了現實中無法實現的妄想。

現實中,公輸行被殺,顧淵為覆仇性情大變,也付出了壽命的代價。

心底有些難受,姬南天抓過個杯子就要喝,被顧淵攔了下來,“小孩子不能喝酒,給你這個。”

說著遞過來一杯橙汁,姬南天這才發現自己拿了顧淵的半杯啤酒。

“哈哈,好好好,小天的祝詞好!人這輩子,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安順當,他想喝酒就讓他喝點嘛,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好奇酒的味道。”公輸行朗聲大笑。

“那可不行,別拿南天擋箭,您煙還是得戒,我可盯著了!”顧淵簡直拿這老小孩沒轍。

公輸行被看穿小心思,也不惱,撓了下眉角笑笑繼續喝酒。

第二天,師傅接了個外地醫院停屍間的縫屍活,當天沒辦法打來回,叮囑了兄弟兩幾句一大早就出門了。

當天半夜,姬南天聽到撬鎖的聲音。

“誰!”少年姬南天最先聽到動靜,隨後顧淵也驚醒。

沒給兩人準備的時間,外面幾個壯漢已經破門而入。如今的顧淵身手一般,還沒有紋身。他們進入房間以浸了迷藥的抹布往顧淵臉上一捂,哪怕顧淵反抗,也抵不過四五個成年壯漢,輕而易舉被擄走。

姬南天什麽都做不了,急的紅了眼,只能跟著一起上了輛小車。

歹徒們不知道車上上了一個看不見的人,徑直肆無忌憚地聊天。

帶墨鏡的光頭靠著座椅背不說話,旁邊幾個個嘍啰模樣的人神情亢奮。

“聽說他是那老頭的私生子!有這回事嗎?”

“不清楚,誒別說,真有可能嘿~不然秘術能傳他?”

“唯一的關門弟子,還有可能是見不得光的親兒子,這回不怕那死老頭子不就範,哈哈老大到時得給咱哥幾個分紅吧。”

……

這番對話同時侮辱了師徒兩個人,姬南天竭力按捺自己:這是夢,是假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今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不要再進圈套……

即使被憤怒燒紅了眼,無力的自己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顧淵被擡進了一棟別墅地下室。

顧淵被綁在十字狀刑架上,嘍啰和墨鏡男都已離去,透明的姬南天一直站在顧淵身前,就好像可以隨時保護他一樣。

這成了姬南天的本能,萬一突然就能觸碰別人了呢,萬一……

以前,驕傲如他,強大如他,姬南天從沒期望過神佛,他更相信人定勝天。

如今他執拗地守著幾乎奢望的祈求,等來了更加絕望的事實。

一個鷹鉤鼻極瘦削的中年男人被墨鏡男帶進地下室。

墨鏡男為中年男人躬身開門,彎腰恭敬地將其讓進來。

“坤老,您請。”

瘦削男人一身黑西服,手提個小黑皮箱,放在腳邊,“嗯,你可以回去了。”

“那說好的報酬……”墨鏡男躬身,小心翼翼地詢問。

“門口袋子裏。”

“好嘞,有事您隨時聯系,我們先撤了。”

墨鏡男謙卑地行禮,退了出去。

地下大門再次緊鎖,西服男人看了顧淵一眼,接著拇指在他低垂的頸椎猛地按了一下。

“啊……你是誰,要幹什麽?”年少的顧淵疼的大喊醒轉,眼睛對上對方不善的面孔隨即瞳孔驟縮。

男人坐在刑架正對面的椅子上,點了根煙慢慢地抽,邊抽邊打量少年。

顧淵倔強地回視,男人足足看了他一整根煙的時間。

之後男人把煙屁股扔到地上用皮鞋碾過,開了口:“小子,初次見面,叫我老阿坤就好。把公輸行教你的秘術背給我聽,或者告訴我你家功法書藏在哪。”

“我家沒有什麽功法書,我背你大爺!”顧淵如發怒地小獸,齜牙咧嘴地示威,在人類獵戶的眼裏只相當於奶貓哈氣,甚至還會覺得有趣。

老阿坤“呵”了聲:“希望你一會兒還能這麽有精神頭吧。”

他起身打開小黑皮箱,一樣一樣地往外拿東西。

姬南天看清裏面的東西後,幾乎癲狂。

全部都是刑具,有一些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已經變了顏色,甚至再也擦不掉血跡,宛若怨念殘留。

顧淵看到東西臉色灰白,身上細微地打顫。捆縛四肢和脖子的鎖鏈發出稀碎的碰撞聲。

“嗯~我就愛聽這聲。”老阿坤臉色如常,只是哼著歌,舉起了一包東西。

小密封袋裏裝滿了銀燦燦的小釘子。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不是釘子,而是每根約4cm左右長,表面帶螺紋的小錐。

顧淵不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麽用的,但他有強烈的危機感,“你要……幹什麽?!”

老阿坤笑了笑,“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功法書在哪?”

“我根本聽不懂你說什麽,你們抓錯人了……快放了我!”顧淵聲音有些顫抖。

對方聽完只輕聲笑了下,低頭把顧淵的十指固定住,拆開包裝,嘴裏嘟囔道:“看你細皮嫩肉的,我特意給你選了沒開封過的,噥,還沒人用過吶。”

老阿坤嘿嘿笑著,獻寶似的展示了一枚螺紋錐。

然後滿臉期待的,將它對準顧淵的右手食指的甲縫間,猛然鉆了進去。

“啊!!住手……啊……”十指連心,鉆心的劇痛之下,顧淵慘叫出聲。

破音的痛呼合著鐵鏈因身體劇烈掙紮而細密震顫的聲音取悅了老阿坤。

他臉上露出了類似“幸福”的表情,如聽仙樂。

一片一片,指甲掉落在地,血跡滴答滴答,在連著肉絲的甲片周圍散落,如潑墨紅梅。

每一次劇痛都不是結尾,沒有緩沖的時間,痛苦連綿不絕。

顧淵喊啞了嗓子,後面只是不停的重覆“我就是個紋身學徒,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右手的5片指甲被完全掀開掉落,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螺紋錐插在甲片與肉之間。

血凝固了,老阿坤就時不時擰動螺紋,或者再往上撬開一點,迫使甲肉重新撕裂,血滴析出。

“好了,”老阿坤看著滿地鮮血,用手指抹了一點,放鼻子下聞了聞,“這只是開胃菜,不想受更多的苦,還是別嘴硬了小子。”

“你要、要是想學……學紋身,我倒是……可以教你。”冷汗浸透了衣服,顧淵氣力不繼,說話斷斷續續。

老阿坤沒有說話,獰笑著拿出了第二件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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